一舉動,周身俱要輕靈。
不用后天之拙力,則周身自然輕靈。
尤須貫串。
貫串者,綿綿不斷之謂也。不貫串則斷,斷則人乘虛而入。
氣宜內(nèi)斂、神宜鼓蕩。
氣鼓蕩則無間,神內(nèi)斂則不亂。
無使有凹凸處,無使有斷續(xù)處。
有凹處,有凸處,有斷時,有續(xù)時,此皆未能圓滿也。凹凸之處,易為人所制,斷續(xù)之時,易為人所乘,皆致敗之由也。
其根在腳,發(fā)于腿,主宰于腰,形于手指。由腳而腿而腰,總須完整一氣;向前退后,乃得機得勢。
莊子曰:“至人之息以踵。”太極拳術,呼吸深長,上可至頂,下可至踵,故變動其根在腳。由腳而上至腿,由腿而上至腰,由腰而上至手指,完整一氣。故太極以手指放人,而跌出者,并非僅手指之力。其力乃發(fā)于足跟,而人不知也。上手下足中腰,無處不相應,自然能得機得勢。
有不得機不得勢處,身便散亂,其病必于腰腿求之。
不得機,不得勢,必是手動而腰腿不動,腰腿不動,手愈有力,而身愈散亂,故有不得力處,必留心動腰腿也。
上下前后左右皆然:凡此皆是意,不在外面。有上即有下,有前即有后,有左即有右。
欲上欲下,欲前欲后,欲左欲右,皆須動腰腿,然后能如意。雖動腰腿,而內(nèi)中有知己知彼、隨機應變之意在。如無意,雖動腰腿,亦亂動而已。
如意要向上,即寓下意。若將物掀起而加以挫之之力,斯其根自斷,乃壞之速而無疑。
此言與人交手時之隨機應變,反復無端,令人不測,使彼顧此而不能顧彼,自然散亂,散亂則吾可以發(fā)勁矣。
虛實宜分清楚。一處自有一處虛實,處處總此一虛實,周身節(jié)節(jié)貫串,無令絲毫間斷耳。
練架子要分清虛實,與人交手亦須分清虛實。此虛實雖要分清,然全視來者之意而定:彼實我虛,彼虛我實,實者忽變?yōu)樘?,虛者忽變?yōu)閷崳瞬恢?,我能知彼,則無不勝矣。周身節(jié)節(jié)貫串,節(jié)節(jié)二字,以言其能虛空粉碎。能虛空粉碎,是處處不相牽連,故彼不能使我牽動,而我穩(wěn)如泰山矣。雖虛空粉碎、不相牽連,而運用之時,又能節(jié)節(jié)貫串,并不相顧,如常山之蛇,擊首則尾應,擊尾則首應,擊其背則首尾俱應,夫然后可謂之輕靈矣。譬如以千斤之鐵棍,非練不重也,然有巨力者,可持之而起;以百斤之鐵鏈,雖有巨力者,不能持之而起,以其分為若干節(jié)也。雖分為若干節(jié),而仍是貫串,練太極拳,亦猶此意耳。